通常情况下,“支持恐怖分子和有组织犯罪”或“强迫儿童在恶劣条件下工作”等说法,只会出现在美国政府参与的会谈中,但实际上,这些话在全球最大奢侈品集团路易威登轩尼诗(LVMH)去年股东大会上出自法国高管们的口中。他们在探讨人们购买假冒奢侈品的后果。
“如果你购买假货,你实际上是在支持恐怖分子和有组织犯罪,”一位高管在谈到有损LVMH利益的猖獗假冒活动时表示。“这是我们试图向全世界传达的信息。”
“我们通过各种途径打击假货,”他接着说道。“在每个国家,我们都必须付出努力。”
LVMH老板们的这些忧虑反映出,这家全球顶级奢侈品公司在对付高度复杂的全球假货贸易时,面临着极其艰巨的挑战。这些假货贸易以中国为生产和出口基地。
业内专家称,使问题恶化的因素包括,中国地方和全国官员治理假货不力——有时甚至与制售假货者串通一气、老练的犯罪团伙拥有广泛的分销和消费者网络、以及未能永久关闭非法生产厂家。
这些专家表示,销售假名牌的现象在中国颇为普遍,而更令人担忧的趋势是,广东等南方省份已发展为全球假冒奢侈名牌的主要发源地,包括成衣、手袋和手表。
同时,随着一些奢侈品集团将部分制造活动迁至成本较为低廉的中国,又产生了额外的风险,即新产品以更高效率被复制。
即使是最新款的时装和饰品,一旦在巴黎或米兰面世,就能够找到它们的仿制品。
美国翰宇国际律师事务所(Squire Sanders & Dempsey)北京代表处律师詹姆斯·齐默尔曼(James Zimmerman)表示,过去5年来,全球假货贸易已演变为一种“高效率和专业”的业务。该律师事务所专门代理知识产权案。
“由于这种业务十分隐秘、受到保护并较为分散,其体系颇为强韧,”齐默尔曼表示。“仿冒品的质量越高,仿冒者就会更大胆地将其产品纳入全球贸易的轨道中,冒充真品并与其展开竞争。”
他补充称:“这就是为何在欧洲会出现假货与真货竞争的原因。”
然而,用法国首富、LVMH董事长伯纳德·阿尔诺(Bernard Arnault)在去年底北京分店开张仪式上的讲话来说:即便是最好的仿制品,“与真品之间的距离仍要用光年来计算”。
据LVMH集团估计,该集团去年收到的数千例造假投诉导致全球近千名造假者被捕。该集团旗下品牌包括路易威登(Louis Vuitton)、芬迪(Fendi)、纪梵希(Givenchy)、酩悦(Moët & Chandon)、以及唐培里侬修士(Dom Perignon)。
不过,中国尤其令人头疼。阿尔诺在中国之行中承认,中国狡猾的造假者给他们造成了“不少问题”。
他在访问北京时说:“中国是一个大国,当政府在某处取缔一个制假工厂时,另一家工厂又会在别的地方出现。”
正如中国已成为全球制成品的装配及出口地,它同样也主宰着仿造奢侈品的地下交易。美国和欧盟(EU)估计,它们在边境查封的假货,多数为中国制造。
自2003年以来,在美国边境因涉嫌侵犯知识产权(IPR)而被查封的货品中,有三分之二是中国制造的。美国海关表示,去年,中国大陆向美国出口的假货占查封货品总数的69%,价值约6400万美元。
自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(WTO)以来,美国海关首次公布,仿制手袋、钱夹和背包类产品已取代走私香烟,成为去年遭到查封最多的假冒中国产品。
代表LVMH集团处理造假事宜的英国路伟律师事务所(Lovells)驻上海合伙人马锦德(Douglas Clark)说:“对于多数(外国)奢侈品制造商而言,普遍的问题还是出口。”
马锦德说,中国的假货经常通过中东非法运出,然后抵达欧洲等第三方目的地,以逃过西方海关的检查。
他表示,非法商贩可以在最后一分钟给仿制手表等产品贴上商标,或者将假货与真品混装在一起,以免被提起公诉。
美国国务院称,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,有组织犯罪分子已涉足假货贸易,这意味着知识产权正成为国家安全问题。
去年,美国国务院在政策简报中表示:“有组织的犯罪网络,正越来越多地将盗版作为一种低风险、高收入的方式,为其它非法活动融资。”
同样,国际刑警组织(Interpol)也表示:全球范围的假货贸易正产生更高回报,为犯罪分子提供了更大的参与动力。
在香港举行的一次奢侈品会议上,阿尔诺甚至表示,购买假冒奢侈品,在某种意义上与支持黑手党贩毒类似。
尽管假冒产品不像毒品贸易那么利润丰厚,但是,在阻止当今奢侈品仿制贸易方面,LVMH集团和全球打假机构都面临着同样难以逾越的困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