礼志:这次您与法拉利的合作,是缘于怎样的一个契机?这辆及其特别的中国限量版法拉利,从最初的设计灵感,到最后的设计实现,整个过程是怎样的呢?
卢昊:大概今年5月初,我正好在做威尼斯艺术展的中国馆,法拉利他们找到了我,他们准备单独做一个为中国建国六十周年的纪念版,单独为中国客户做了一辆车,这辆车可能是它的一个系列,是全球唯一的,所以想请中国艺术家来做这辆车的设计,于是选中了我。
设计的过程,应该是付诸实施的过程。面对法拉利,我就觉得从汽车喷绘这块去做就很好。要说灵感,来自一个很小的餐厅,那里有一个仿哥窑的烟缸放在那儿,我一下子就有感觉了,决定就用那个东西做,因为那种感觉非常漂亮,而且那个又是自然窑变出来的一个效果,宋代的哥窑,从宋代到现在为止传世的可能不足300件了,每一件完整的东西都是传世珍品,而且它是别的国家没有办法效仿的,所以我觉得应该用这个东西来做。就决定用哥窑的切片来做这个车的颜色。我不知道最后的效果怎么样,因为哥窑有很多种颜色,出来的颜色都不一样,我们做了十几种实验,在电脑里整个落到车身上,用3D做的实验感觉很好。我当时也有一个麻烦,就是他们不懂得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,就是弄了这个东西,到底是什么东西,就是龟裂的那种。但是做完之后我自己感觉很好——我决定就是这个,只要法拉利接受这事就成了,不接受我就回来。当然,他们接受了。
礼志:在这辆中国限量版法拉利里,有一个奇特的设计,那就是起动器、显示屏、跑表上的数字,全是用篆书写成的,您是基于一种什么理念去设计的呢?
卢昊:我一直有一种想法,就是这个车上的东西能不能让中国人看得懂,而叫外国人看着糊涂,需要学习一下再看的懂?于是这次法拉利既然决定让我来做,我一定要把里面的东西换成中文。然后我就把那个起动器、显示屏、跑表所有这些全换成中文的。如果换成罗马数字的话,或者是一、二、三、四、五、六、七、八、九、十以前的汉字的话,他们也能看得懂,唯独换篆字是一定要对中国文化有点了解的人才能看得懂这个东西,这是告诉他你应该了解中国文化,无论是中国人、外国人,都应该去了解,就是这么一个想法。
礼志:在您的作品中,经常用到中国元素以及中国符号,那么,您是怎么看待中国文化的这些元素和符号在国际上受到的关注?
卢昊:我是中国人,我是中国艺术家,所以我会这样做。我跟很多朋友在一起聊天的时候,发现最近有一些集会我很不愿意去了——坐在一块聊的都是红酒,红酒是法国的还是什么地方的,这个雪茄是哪个牌子的,你知道在中国艺术家里面我是第一个抽雪茄的,也是第一个放弃的,现在开始抽中国的。我觉得雪茄这种东西也好,烟、葡萄酒也好,仅仅是一个饮食或者是一个饮料,它不能成为一个财富,或者精神,或者其它东西的一种象征,一个身份的行政。喝红酒的人,一样会有罪犯,一样会有品质很卑劣的,我觉得讨论这个问题很没有意思。而且在中国的环境下不断地讨论这个东西是很麻烦的,我没有看到法国人在吃中国饺子的时候,谈论这个醋到底是山西的,还是河北哪个地方出的。我们作为一个中国文化的传播者,我们要做一个什么样的工作,这个太重要了。我觉得这是每一个艺术家的态度,我的态度是我没有必要成为别的国家的义务传播者。
礼志:现在社会当代艺术和商业、奢侈品合作得越来越多,您如何看待这个现象?当代艺术本身就具有商业性?那么艺术品本身就是商品? 您觉得艺术家和商业合作最好的状态应该是什么样的?
卢昊:我觉得当代艺术的能力不体会在当代艺术家身上。我发现有很多艺术家在现实生活当中非常聪明,做事的时候,做事情的方法很好,但是真正放到作品上,你看了作品之后,会觉得很失望。因为这些艺术家那么多年,几十年如一日地从事一种工作,没有勇气挑战自己,没有勇气挑战市场的时候,你会觉得挺失望的。因为对于艺术家讲,你的兴趣点在哪儿,这不是只关系一点吧,不是指害怕失败吧。我觉得艺术本身的工作就是一个兴趣,就是一个好玩的东西,你觉得不好玩的时候,可以做别的。因为我知道有很多人,他们拿着一个艺术家的名片,骨子里是一个很好的企业家——也有这样的。
最好的状态,就是完全是一个自主、自由的一个发挥空间,在这个空间里面,把自己的方法和自己的作品实现出来就已经够了。至于别人能不能接受,这个真的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。可能全世界能接受这个东西的就十个人,严格意义上来讲,一个更的作品,并不一定被大多数人所接受。有很多行为,就像当时也有很多艺术家的作品,很多人不能接受是一样的,这不是艺术家的问题,是以后的这些批评家、观众自己的文化意识问题,这个没有办法,让每个人都去接受。我觉得这次合作挺好,就是他完全是按照我的想法在做。我当时提的条件就是说别给我提出各种各样的要求——在某种情况上来讲,各种要求会完全限制艺术家的想法,这种合作是非常痛苦的。
礼志:这中国限量版法拉利很快就会来到北京进行展示和拍卖,您对此有怎样的期待?
卢昊:价高者得之——我希望这个车拍卖的价格会高一些,因为这个钱会以慈善性的方式捐赠给中国学习汽车的大学生,资助他们免费去意大利学习汽车设计。如果卖得高的话,去的人会更多,去的学生的生活条件也会好一点。这里面还有一点,就是我个人的设计费有全部捐出来,给北京大学的当代艺术研究机构。因为我觉得意大利人有这种态度和胸怀,他请了一个中国的设计师,为什么我要把钱放在口袋里呢,虽然我不是很富裕,但是我还能选择,没有问题,这是我个人的一个态度。
图片提供:卢昊、法拉利