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伟信
采访导演叶伟信的地点,是在《叶问3》热火朝天的首映式现场休息室。当天所有人的行程都被安排得很紧,刚接受完上一家媒体的专访,叶伟信站起身送走记者,腾讯娱乐记者就被引到了他面前,和他同时坐下。没有喝一口水,甚至没有任何停顿,叶伟信认真地望向我,准备开始接受访问。
这忽然提醒了记者,虽然导演总是比演员更有表达欲,也更善于表达,但是一样要被迫回答很多遍同样的问题,也挺辛苦的,况且眼前这个可以代表香港导演颜值巅峰、并且完全看不出来已经51岁的人,已经把耳熟能详的《叶问》(电视剧版 电影版)拍到了第三部。
但是,叶伟信的状态还是很出乎记者意料。他很赤诚,哪怕这只是一部商业片续集,但是他讲到为了不让结尾变成叶问打泰森,而是咏春对咏春,要顶住老板很多压力时,他不但不会拗出过尽千帆的沧桑造型,还会有掩饰不住的眉飞色舞。讲到贯穿全片的叶问与妻子静水深流的爱情时,他更是一副“阴谋得逞”的表情坦白,自己从第一集开始就想这么拍,但是知道观众会觉得不够刺激,所以必须等到第三集,而且他根本不在乎历史是不是这样,这就是他想看到的叶问,他相信,这也是观众想看到的叶问。
张晋与甄子丹咏春对决
腾讯娱乐:最后的咏春对咏春很精彩,我不是很懂咏春,但是能够感受到张晋的动作中有丰富的美感,这是《叶问3》刻意要表现的吗?
叶伟信:不管是故事还是动作,这次的关键还是要找谁跟甄子丹打。从《一代宗师》看到张晋,《杀破狼2》就跟他合作了。这次跟他说打咏春,他就很奇怪(做了个夸张的惊叹表情),甄子丹不是已经打咏春了吗?其实剧情更重要,如果只是再找一个门派,变成一个反派,没意义的,打得再好看没用。
我跟你一样,不是很懂功夫,就跟八爷(武术指导袁和平)说,咏春对咏春有没有问题?他说没有问题,不同的人打就有不同的味道。
腾讯娱乐:这个咏春对咏春的背后也是在争谁是正宗的咏春,这个是真实的吗?
叶伟信:不是真的。其实是个时代的概念。现实生活中,我看到很多这样的例子,有一个品牌,兄弟俩吵架了,就要争“我就是正宗”。为什么张晋挑战前要让记者给自己拍照,这是现代的人会做的事情。你不觉得吗?张晋觉得自己跟叶问什么也比不了,最重要就是没有名气。一个门派,最在乎的就是自己是否正宗。但是,《叶问3》要表达的是,这(正宗)不是最重要的。
叶伟信(前右)与袁和平(前左)、甄子丹、张晋等人在片场
腾讯娱乐:《叶问2》之后,《一代宗师》、《师父》陆续上映,观众已经见过很多种风格的咏春,设计咏春对咏春时有压力吗?
叶伟信:《师父》我听过,但还没看,很想看。其实一招一式的设计,我也不懂,但我相信八爷。为什么这次像表演一样?通常都是一个好人把一个坏人打败。但是这次心态不一样了,我不是要打死你,所以可以先比六点半棍,再比八斩刀,等等。六点半棍我不懂,但是八斩刀我就跟八爷说,我有一个概念,刀与刀碰撞的声音很好听,我想拍那个声音,所以那场打戏其实很好听的。其他的咏春电影好像都没有这样。
所以我不会去比,大家都不一样,你可以选择。直到今天还有人说,《叶问2》圆桌那场打戏很好看,我认为这次电梯里那场打戏也很好看啊,因为有讲叶问和太太的感情,感情很重要的。
腾讯娱乐:这次的确加重了很多爱情的戏份,而且贯穿全片,很像你早年的作品。
叶伟信:对,根本就是。其实我第一集就想这样了,但是我知道要等到第三集,直接放到第一集,观众肯定不喜欢,第一集必须要很刺激。但是如果这一集,又找一个日本人,所有人看到都会讨厌的。像泰森突然加进来,我也想过要不要加到最后,原来的故事就不能要,要改成泰森怎么欺负中国人了,那就没意义了,不好看。最后我就不理了,把泰森放到中间。
腾讯娱乐:所以把泰森放到中间以后,老板应该给了你很大压力吧?
叶伟信:很多(笑)。但是我又觉得,有泰森是很好的噱头,起码六年之后还能吸引注意力。但是我相信观众是看电影本身品质的。我认为我想看的叶问就是这样的。虽然熊黛林的故事不是真的,她太太一直在佛山,但是我觉得不重要,我想展现一个人生,我不想被历史真实还是不真实绑住。
甄子丹与泰森的打戏没有被安排在最后
腾讯娱乐:感觉你这样拍,对现在的观众也是挺信任的。
叶伟信:对对对对,我觉得现在你不要小看内地观众,他们比你更懂。《叶问3》所有桥段不是新的,但是我就弄到最好。就像一个饼,没有新的东西,做到最好,一样很好吃。所以很多人问我,《叶问3》有没有新的东西啊,我说你不想看你就不要看。你每天都要吃饭,你有没有因为米饭没有新东西就不吃米饭?
腾讯娱乐:泰森好搞定吗?
叶伟信:非常好。一开始都很担心,他不是拍电影的人,时间又不多,价钱又很贵,所以我绝对不能超时,很大压力。但是压力是来自于他合不合作?不是,没有人熟悉他,后来发现他非常好,太太也非常好,因为他太太帮他处理所有的事情,很顺利的。每天很准时地到,很准时地走,美国人的方式。
腾讯娱乐:甄子丹是很有经验的,泰森没有表演经验,会不会无法控制拳的力度之类的?
叶伟信:泰森一直说自己不会打伤人的,但子丹就很怀疑,怕他记不住。拍完一个镜头,泰森就说,肯定打不到你的。但是没有人相信,意外就是意外。所以子丹常常问他,我昨晚这个动作,如果你忘记动作了,你会怎么反应。(笑)
不过真正的拳王的确有很多本能反应,但我们的功夫为了美感,没有很多反应的东西。他也会奇怪,为什么不是这样发力的?还是有很多本能反应,跟我们给他设计的动作不太一样。不过压力还是在子丹身上,在八爷身上。